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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139 章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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也明白自己將來的處境,即便好了,它也不再是優秀的雌性,更沒資格再為優秀的頭馬霽月生兒育女。自然族群裏的交.配權都是優勝劣汰,只有最強壯的、能誕下最優秀後代的雌性,才有這個資格。

“去瞧瞧熱水得了沒。”獸醫轉頭吩咐小徒弟。小徒弟忙擱下藥籃子,答應了一聲兒,轉身兒就出去。

霽月被頭一批帶去刷洗,馬廄裏頭就剩下了獸醫官和黑丫。

獸醫官垂下頭去,拍了拍黑丫,低低說,“小黑驢啊,都說醫者仁心,我雖說是個獸醫,也同樣不願意傷害你。可是主子的命難違,同時也是為了你著想——你這麽懷著崽子,就算腿上的傷好了,可是你的體質已經不如前了,馬群裏其他的母馬絕對不會容你懷著霽月的崽子安全活下來。”

“唉,這總歸是物競天擇,這也都只因為你是頭驢啊……”

遙遙星南州,節度使府邸,清笛的肚子便是狠狠一疼!仿佛有一股勁道,從內裏絞著翻湧出來,生生要把腸子都一截截絞斷了一般!

清笛沒喊出聲來,只捂著肚子向後倒退幾步,踉蹌坐在圈椅中,面如金紙,額上身上早已是涔涔冷汗流下。

月牙兒驚愕瞪著清笛,方才的一臉一身的戾氣都化作了驚慌,“你,你這是怎麽回事?我,我縱然與你吵過幾句,我可沒碰過你的肚子!”

疼痛仿佛一把利錐,擰著勁兒地在鉆著肚子。整個人都已經虛弱到難以支撐,可是清笛依舊在淡淡微笑,“月牙兒郡主,這個孩子終究是保不住的。所以你又何必還計較,他究竟是誰的孩子?”

“你!你說你自己早就知道,這個孩子是保不住的?”月牙兒驚顫起來。她雖然能狠心地下令叫獸醫拿掉黑驢肚子裏的崽子,可是眼前這畢竟是活生生的大活人!兔死狐悲,更何況同為女人!

這樣的事情不光事關兩條人命,更要緊的這還是皇家的血脈,一旦追問起來,責任難當!

“我去給你叫太醫,你再忍忍!”月牙兒轉身要往外跑。

“月牙兒你站住!”清笛咬緊了牙關喊著,“不能叫太醫,不能讓人知道,否則你與小六就沒將來了!”

“什麽!”月牙兒驚驚站住,“你為何這樣說?”

清笛只覺肚子裏沈沈下墜,她用手指死死扣住圈椅的扶手,努力支撐著說,“你聽我說,不能讓小六知道這孩子要掉了……他若知道,竟然會拼了命去跟皇上要我,他定是要將我放到他身邊,他才能安心;且因為今夜你在我眼前兒,他必然也會以為你對我說了什麽、或者做了什麽,平白地生了嫌隙……”

“你究竟……”月牙兒迷惑住,“你究竟想要做什麽,你到底想要怎麽樣啊!”

清笛的整個身子已經虛浮,只覺身子向下墜去,可是精神卻向上漂浮起來,整個人便被活生生劈為兩截,“月牙兒郡主,你攔住外頭人,誰都不許進來。包括我身邊的郭婆婆和翡煙!”

“好,我便說我們兩個之間有極其重要的事情要談,誰敢擅闖,我

就殺了他!”月牙兒急急奔出去將命令傳下。

郭婆婆與翡煙的請求聲遠遠地沿著回廊傳過來,清笛卻都已經聽不清她們在說什麽。只覺得她們的聲音與她之間,仿佛隔著重重的水浪。水浪聲汩汩,她便再也什麽都聽不見。

245、挽斷羅衣(第三更)

“你撐著些,你告訴我,該怎麽辦!”房間裏仿佛整個成了一個巨大的熱水池,氤氳的熱氣汩汩而來,包繞了清笛的周身。清笛咬著半幅撕下來的衣袖,拼著所有的命,指導著月牙兒該怎麽做。

“你別怕,人與馬總歸沒有太大的不同。你既然給母馬接生過,便該知道我的情形。”身子裏有滾燙的血液一徑流淌下去。幸虧月份還不夠,幸虧那個孩子還沒成了人形——他只化為一股濃血,從身子裏流淌出去,倒也簡單……

“你,你倒是能對自己狠成這樣兒!”月牙兒一邊用清笛行李裏早已準備好的布條擦著清笛身子下頭的血,一邊也是又震驚又恐懼,眼淚不停地掉落下來。

“沒事。”清笛努力微笑。只有這樣盡量讓自己忘記悲傷,才能讓身子支撐下來。她沒有月牙兒身為金枝玉葉的好命,十歲便淪入青樓,在那裏看盡了人世間最醜陋的一面。

打胎,自然是其中最常見的場景。

院子裏的姑娘懷孕,有的是當初涼藥餵的不夠;有的是跟恩客有了感情,同宿之後便不肯喝下涼藥,以為憑著這個子息,也許能讓恩客為她贖了身……

對於這樣的行為,掌院自然都是不能寬貸的。這樣的姑娘,不論你曾經是什麽樣的紅牌,都會被護院直接從房裏拖出來,一路拖向後院的倉房去。有的胎在途中遇門檻墻壁的磕撞就直接掉了;如果還沒掉的,就會在倉房裏被灌下濃濃的牛膝藥湯,再以歸尾、紅花、丹皮、附子、大黃、桃仁、官桂、莪術等合成的藥丸……便沒有打不下來的胎。

這般被折騰,自然是非人的。有的姑娘便不甘心被這樣糟踐,自己有了胎便小心藏著,私下裏瞞著人在自己房裏自己買了藥來打胎。全以自己的一條命做賭註,僥幸的下了胎,姑娘隔日依舊濃妝艷抹,不讓人看出痕跡來;不幸的便熬不過那一夜……

這樣的事情看得多了,清笛便也暗自記下了不少法子。身在青樓的,將來又註定要來契丹,這樣的法子總歸比得隨身備著,以防不時只需。今日果然用得上,雖然是在用自己的命做賭,清笛卻遠沒有尋常女子的自嬌自憐。她只知道這必是當做的。

更何況,她早已事先請韓志古配好了一劑藥。這會兒吃上便不至流血不止。

清笛抖著手,將藏在身上的藥丸咬緊口中,仰面躺著。只當身子裏流下的不過是每月一回的癸水,不去想那濃血裏原本藏著自己的孩兒……

這總歸是命,拼卻嘗試一番,縱然能有孕,卻總歸留不住。打小在青樓,自打來了初潮,便每日跟三餐吃飯一樣灌下涼藥去,以盡數毀了生育的機能。只因為明白,將來終究會去契丹的,她當日怎麽能允許自己生下契丹人的孩子?所以旁人喝一碗涼藥,她必然喝三碗,從發育之時便已經盡毀了自己的身子……

只是老天弄人,又哪裏想得到,能在後來遇上了小六?

當初在杭州,藕花深處,小六便曾經問她是否有孕。小六也許只是隨口一問,於她卻是晴空炸雷。及至這一回,在狼王草原上,她主動孟浪了去與小**歡,想的是試一試自己終究能否有孕……那一夜顛倒了數次,原來終於拼得有孕,卻最終還是註定留不住。

她身子的情形,翡煙全然不知,還只道是她在霸州城樓那一跳損了心脈。實則她的身子註定了走不長遠。

當年只是想著,忍辱負重的這一輩子,又何必要活那麽久?多活一天不過多受一天的淩辱,能夠早早了結了契丹的事情,能夠早早為爹娘洗清冤屈,她便該早早地去下邊陪伴爹娘……從來沒想過要愛惜自己的身子,從來沒想過要長命百歲。

如今就算因為遇見那個孩子,而生了悔意,想要多活一天一年去……可是大錯早就鑄成,上天又豈能容得她反悔?

“好像,好像血止住了!”月牙兒也真是草原的女兒,膽子大,這才能幫著清笛。

清笛虛弱一笑。韓志古的醫術果然了得,“月牙兒郡主,你切記著,此事只有你知我知,決不可讓旁人知道。”

“你的孩子都沒了,你又何必要繼續裝下去?皇上若知道了,你可是死罪!”月牙兒從沒有這樣心驚過。就算當年也跟著國舅打過仗,她也是殺過人的,卻從沒今天看著兩手的血漬,心驚膽寒。

眼前的清笛原本那般柔弱……可是她竟然能做到這般!整個過程裏,她竟然一聲都沒喊出來,更是一滴眼淚都沒掉!

“明後兩日就到廣平澱了,皇上屆時將冊封於我。我與肚子裏的孩子便都有了名分。”清笛真的不疼,因為心早已經疼到了麻木,“一旦我與孩兒都有了名分,就意味著六皇子再不能對我有任何的念想。即便是草原民族,有過子嗣的庶母也是絕不會再嫁給兒子……”

月牙兒一驚,眼睛裏卻湧起光芒來,“你是說,是說……?”

“月牙兒郡主,讓他斷了對我的心。請你一定要記著當初答應過我的話,好好護著他,好好扶持他……”清笛全程一直在微笑,盡管她血染周身,心痛如麻。

“可是我卻只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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